446:制衡-《顾先生的金丝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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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地钟的钟芯左右摇摆,发出“咚咚咚”的声响,整整敲了十一下。
初见这个钟时,姜慕晚还不免感叹,感叹顾江年真是人傻钱多斥巨资来了这么个二十世纪五十年代的“时尚品。”
买这个钟跟把人傻钱多四个字写在脑门儿上没什么区别。
顾先生说她没品位,不识货。
姜慕晚觉得他在放屁。
现如今来看,顾太太的意识有那么一点点向着顾先生靠拢的这个意思。这个钟虽然占地方不好看,又要年代感,以前觉得把一个上世纪的古董搬回家跟整个棺材回家没啥区别。
可现如今,她觉得,是个好东西。
人就是这么犯贱的物种。
有些东西看着看着就不喜欢了。
有些东西看着看着就喜欢了。
“十一点,”顾太太曲起指尖在桌面上缓缓的敲了两下。
那咚咚作响声,让兰英听着一阵发麻。
“该回来了。”
姜慕晚话语刚刚落地,院子里有一道车灯打过来,透过大大的落地窗照进餐室。
女主人见此,嘴角微微勾起,穿着真丝睡袍的人缓缓地推开椅子起身,向着门口而去。
无论是挺拔的背脊还是优雅的姿态均是给人一种胜券在握的美感。
更甚是有一种天下唯我独尊的东方不败之感。
姜慕晚的美,皮相占了七分,骨相占了三分。
时常有人说,如果姜慕晚如同宋蓉一样皮相与骨相各占三分,那这首都啊!只怕多的是少男倾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宋蓉年轻时是尤物。
姜慕晚又何尝不是?
姜慕晚行至别墅大门口,伸手将门打开,远远的便见顾江年着一身黑色大衣跨大步而来你。
更深露重,寒气浸湿了他的肩头。
细细微微的水珠落在羊绒大衣上,密密麻麻的排布在一起。
男人进屋,反手将门带上:“凉。”
刚准备低头换鞋,见姜慕晚张开双手欲要过来,伸手挡了人一把。
刚洗完澡的人蹭到他身上来,染了寒气感冒了,回头心疼的还是他。
“谈妥了?”
“恩,”男人换好鞋,伸手接过兰英递过来的热毛巾擦了擦掌心,脱了身上的大衣递给人,这才牵起姜慕晚的掌心往屋子里去。
“有附加条件吗?”她问。
顾江年摇了摇头:“没有。”
宋家手中只要有这位上位置想要的东西她们就有谈判的筹码,老爷子安排好了一切,最坏也不过是个退出江湖罢了。
放手一搏,能剩下的都是自己的。
“我猜,她会把梅家扶起来制衡宋家,”姜慕晚在挥退了兰英之后同顾江年道。
宋家的科研地位在首都无人能及,这是当权者最为惧怕的地方,一旦宋家倒了,那么整个首都的科研界必会到了大半江山。
他需要宋家,但这需要中又夹杂着点点的惧怕。
能让一个上位者左右为难左右纠结的地方,绝不会是因为当初那点点的感情,如果他是一个有感情的人,这么多年也不会凭借着阴狠的手段,踩着无数人的尸体上了这个高位。
真正能让他纠结的是宋家他想动,但又不敢动。
所以,即便将人拉到麾下了,也会使尽手段磋磨一番。
顾江年这番去总统府,是往后退了一步,且这后退一步的结果是将宋思知手中研究多年的成果拱手送给了梅家,简言之,送给了梅瑶。
给了梅家一个能与之平起平坐的机会。
膈应吗?
膈应。
可为了宋家其余人,宋思知即便是膈应也会答应这个要求。
他永远都记着楚兵送老爷子回来那日说的那番话:【当权者不缺弄死宋家的机会,缺的是能制衡住宋家是契机。】
楚兵这话很明显,希望宋家退一步。
保平安。
正所谓树大招风,即便宋家这些年不参与权政斗争,一心只为国家,只为科研,可也有让人畏惧的资本不是?
无论是哪朝哪代,皇权稳固是江山固定的一个重要前提条件,历史中并不缺乏案例。
商鞅手握改革派势力一家独大,被秦惠公灭掉;明朝徐阶败于高拱,高拱败于张居正,张居正败于万历皇帝;康熙朝索额图与明珠相争,势力此消彼长,循环往复,最终两党消散,皇帝独掌权势。
当政权之间开始逾越统治阶层的层次,威胁到自己统治力量的存在,制衡之术便开始布局。在唐朝,制衡之术发展到顶峰,一朝两相四将,这便是最高端的权衡,分衡,分权。而此时宋家的名望威胁到了这位上位者,人们在提及上位者时必然会带上一句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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